近年来，随着大语言模型（LLM）在软件开发领域的应用不断深化，“氛围编码（Vibe Coding）”和“代理编码（Agentic Coding）”两种全新范式迅速爆火。
尽管两者都利用了 LLM，但它们在自主性、架构设计以及开发者角色方面存在着根本的差异。
氛围编码强调通过基于提示的、对话式的流程来实现直观的、人在回路中的人机交互，从而支持构思、实验和创造性探索；相比之下，代理编码则通过目标驱动的 agent 实现自主软件开发，这些 agent 能够以极少的人工干预来规划、执行、测试以及迭代任务。
日前，来自康奈尔大学的研究团队及其合作者撰写了一篇题为 Vibe Coding vs. Agentic Coding: Fundamentals and Practical Implications of Agentic AI 的综述，提出了一个有关“氛围编码”和“代理编码”的详细分类体系，涵盖了概念基础、执行模型、反馈循环、安全机制、调试策略以及现实世界中的工具生态系统。
论文链接：https://arxiv.org/pdf/2505.19443
他们认为，成功的 AI 软件工程将不依赖于选择单一范式，而是要在一个统一的、以人为中心的开发生命周期内协调它们的优势。
概念与技术架构
图｜（a）氛围编码和（b）代理编码的对比示意图。在氛围编码中，人类开发者使用自然语言来引导代码生成，随后进行手动测试。而在代理编码中，agent 在执行环境中执行自主行动，从而实现独立测试。这突出了两种范式在输入方式、执行自主性和测试工作流方面的关键差异。
氛围编码
“氛围编码”是一种新兴的软件开发模式，这一术语由 AI 大神、OpenAI 创始成员之一 Andrej Karpathy 提出，既反映了思维方式的转变，也体现了方法论的革新。在这种模式下，开发者不再像以往那样直接编写详尽的代码逻辑，而是通过自然语言指令、概念性概述和逐步细化来传达期望的“vibe”，将大部分语法细节交由 LLM 来完成。
氛围编码将重点重新定位到意图明确、架构愿景以及交互式调试上，融合了提示工程、敏捷设计与人机共创的原理。开发者在集成开发环境或网页界面（如 Replit AI）中向 LLM 提供高级提示，由模型生成代码片段，随后由人类负责集成、执行、测试和调试。
这一轻量级、无状态的提示—响应循环在快速原型或概念验证阶段能够极大提升灵活性和创造力，但同时也因依赖外部单元测试框架、CI/CD 工具或手动测试而引入反馈延迟与较高的认知负担。
代理编码
随着 AI 辅助编程不断演进，“代理编码”则代表了向更高级、更自主方向的发展。代理编码基于部署的 agent 系统，这些 agent 能够独立解读高阶目标，将任务分解为子任务，规划执行策略，并在沙箱环境中调用工具或 API 完成多步骤工作流程。它们通过自我评估的循环迭代优化输出，最大限度地减少对持续人工监督的需求。agent 展现了意图性、前瞻性与适应性，能够动态管理系统状态、分析日志并重试失败的尝试，使得流程自动化、商业运营及数据驱动环境成为可能。
从架构设计来看，氛围编码与代理编码呈现出根本性差异。前者是一种被动的生成：LLM 专注于语义合成与模式重用，而测试与验证始终由人类开发者借助外部服务完成；后者则将容器化、受策略约束的运行时环境（如 Docker 容器、WASM 运行时或基于 QEMU 的轻量级模拟器）嵌入核心，形成紧密耦合的执行流水线。规划器负责拆解目标并生成任务图，执行器在沙箱中自动生成、执行、测试并优化代码，长期记忆模块维持上下文与状态，细粒度的资源隔离策略保障安全与控制。这种闭环、自我驱动的架构不仅支持多文件重构与回归分析，也为持续集成提供了基础，可以从交互式协同编程迈向自主软件工程。
图 ｜ 氛围编码和代理编码的架构比较。（a）氛围编码：开发者在集成开发环境（IDE）或网页界面中向 LLM 提供提示。该工作流程依赖于短期上下文，并且需要手动执行、测试和集成。（b）代理编码：开发者定义的目标由规划器、长期记忆和执行器模块处理。agent 在沙箱环境中自主使用工具来完成多步骤工作流程。
图 ｜ 氛围编码和代理编码系统架构对比
工作流程与应用场景
在实践中，氛围编码与代理编码的差别涉及开发者互动模式、认知框架、工作流架构及适用性的根本差异方面。
氛围编码强调开发者与 LLM 之间的互动式、对话式动态。开发者作为共同创作者参与其中，通过迭代的提示-响应循环来导航设计和实施决策。这种方法降低了想法探索的启动门槛，使开发者能够阐述抽象需求，并逐步收敛于可行的解决方案。开发者可以扮演以下角色：
这样的认知模型以“先想什么，再想怎么做”为导向，阐述高级需求（例如，“构建一个带双因素认证的登录页面”），并评估 AI 提出的结构和语法解决方案，促进了快速反馈和创造性实验，但将测试和验证的责任交给了开发者。
在应用方面，氛围编码可以用在创意探索、快速原型设计、学习新技术等方面。例如，开发一个新的社交媒体功能，开发者可以通过与 LLM 的对话，逐步完善功能设计和实现；构建一个简单的待办事项应用程序，开发者可以使用氛围编码工具快速生成 UI 和后端代码。
而代理编码重新定义了开发者的角色，使其成为系统架构师、战略规划者和监督审查者。开发者定义高级任务或目标，这些任务或目标由 agent 解析并分解，agent 执行从代码修改到集成测试和版本控制的软件工程工作流。
认知上，开发者以编排而非直接实现的思维方式来思考。例如，“修复登录故障并确保符合 OAuth2 标准”这一条指令，可能会被 agent 内部分解为身份验证 token 迁移、持续集成（CI）流水线更新、测试重跑以及依赖项审计等任务。人工干预被最小化，仅用于异常处理或消除歧义。
在应用上，代理编码可以应用在代码库重构、日常工程任务、回归缺陷修复等方面。例如，将 Python 2 代码库迁移到 Python 3.x，代理编码工具可以自动执行代码转换、依赖更新和测试；自动升级依赖项、格式化代码、生成测试用例或维护 CI/CD 流程；自动识别和修复回归缺陷，减少手动调试时间。
图 ｜ 氛围编码和代理编码的实用示例
局限与挑战
图｜使用思维导图表示的氛围编码（左侧）和代理编码（右侧）的挑战领域对比。
尽管氛围编码和代理编码都具有巨大的潜力，但它们也面临着一些重要的局限性和挑战，需要进一步研究和解决。
氛围编码所面临的挑战，主要集中在系统性整合和模型输出的可解释性方面。由于大多数基于 LLM 的编码助手并不公开其内部逻辑，开发者难以验证其生成代码的正确性，也难以理解或追踪为何有这种性能变化。这在将代码应用于生产环境时尤其棘手，进一步削弱了开发者对工具的信任。此外，即便输入提示几乎一致，模型输出的随机性也可能导致结果质量不稳定。
另一个明显限制是与成熟开发流程之间的兼容性问题。Vibe 工具通常适用于生成独立模块，但一旦嵌入真实项目环境，缺乏对身份验证、部署配置、CI/CD 流程等上下文的理解，往往会导致失败。这类工具适合于构思和原型阶段，而非独立完成系统级开发，除非与完善的审查机制和工具链集成。
此外，氛围编码注重快速迭代，容易在追求短期效率的同时忽视文档撰写、单元测试或架构约束等基本工程实践。长期来看，这会导致代码库质量下降，积累重复代码、不一致命名、安全漏洞和难以维护的逻辑结构，形成系统性技术债务。因此，氛围工具应被视作开发流程的加速器，而非替代品，只有在与强制审查流程、自动测试和代码规范检查相结合时，才能真正发挥其价值。
代理编码的高度自主性虽然是优势，但也带来因减少人工监督、执行逻辑不透明以及对关键基础设施的不受控访问而产生的风险。最紧迫的问题是对 agent 的过度依赖，尤其是在常规和高风险工程任务中，可能导致开发者对核心编程概念和调试策略的参与度降低，从而使得技能退化和情境意识减弱。
另一个严重问题是潜在的静默错误传播（silent error propagation）。代理系统在多个模块中运行时，可能引入未被及时察觉的逻辑错误或回归。这些错误一旦进入部署流程，可能在缺乏回滚机制和可观察性工具的情况下，在系统中下游扩散。例如，全局性重构可能影响微服务通信，或架构调整引发依赖服务的中断。有效的缓解措施包括提升 agent 决策的可解释性、引入实时异常检测机制以及强化版本控制治理。
此外，随着代理平台权限范围的扩大，agent 可能会无意间泄露敏感数据、处理身份验证时出错，甚至安装未经验证的依赖。在 agent 执行流程中，提示注入、依赖混淆或通过 AI 生成提交泄露信息等问题已被广泛记录。应对这些风险需要沙箱隔离、零信任安全策略、提示清理机制，以及对 agent 行为的加密验证。
未来发展方向
图 ｜ 代理式 AI 在自主软件工程中的未来路线图的思维导图概述，包括可信性&自主性、多 agent 系统、混合工作流集成、记忆持久性以及人机监督等关键发展方向。
AI 辅助编程的未来，将主要由代理编码系统平台的成熟与普及来塑造。这些平台不仅可以助力代码生成，更能够自主地规划、执行、测试以及验证贯穿整个工程生命周期的软件开发任务。当组织致力于扩大自动化规模、削减技术债务以及管控复杂的数字生态系统时，代理式 AI 已然站在了实际变革的最前沿。
关于未来发展的核心方向，研究团队重点提到了以下 4 个方面：
作者：锦鲤